【洛基x你】倒影
仙宫的后花园有一个好大的湖。每到夜幕降临，墨色斑驳过苍穹最后一丝靛紫颜色，星子顽劣地溜进来，那个大湖总会把星罗万象全部兜起来，星子落在湖里，是丛中闪烁的萤火虫。
这地方是二殿下洛基告诉我的。
我们自小就是很好的朋友，也许他并不这么认为，但至少我一直这样默认着，并且总是喜欢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打扰这位落单的小王子。
他说嫌弃我聒噪扰他看书，就将我带到了一个他言我一定会感兴趣的地方。结果便是，我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，我当真是喜欢极了这片大湖，湖底的星影被涟漪牵着飘荡起来，像是软绵绵地明绸撞在我的心上。欢喜噎在我的嗓子里，嘴中一时蹦不出一个赞美的词来，抬头看向远眺的二殿下，唇齿下意识便冲出一句话来：
“谢谢您，这里真是和您一样好看。”
他似乎想不到我会这样说，微微愣怔后便失了笑意，又俯首望着我一脸认真的模样。那时的我表现地可真是不太聪明，只是看着他便会开心地难以自持，就好像他是钻进我嘴里永远含不化的蜜糖。
我猜他那刻凝视我的时候，一定会想着，这个家伙怎么那样傻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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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为了我不去扰他才推荐了这片湖，但事实证明，诡计之神的计划第一次在我这里失了效用。我找他找得更勤了，而且几乎每日都要去找他，然后用尽全身解数将他骗去湖边陪我看星星。
当微风携着浪荡漾星光，我还总会幻想着同这位殿下一起泛泛舟，舀一点星子回去，可每当我将这个摸不着头脑的想法告诉他，聪明绝顶的二殿下也只是笑笑，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他的法书。
湖面波光晃漾，两个小小的影子坐在一起，他那时的发还没有留长，短发尖尾微微晃动，我伸手循着萤火虫的飞行轨迹比划着，动作又小心翼翼，生怕扰了一旁看书的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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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我们长大，有了各自的心思，但他从未爽约过我的盛邀。他还是带着常备的书，在夜空把玩他刚学习的法术。墨绿的流光钻出他的指尖，腾跃轻易，调皮又故意在我眼前转悠一圈，然后“咚”得一声落入湖里，我急忙扑过去捞，紧着手心跑回他的身边，缓缓打开手，一颗发着光的小石头闪烁着躺在我的手心里。
倒影里，女孩一把抱住高她整整一头的男孩，小石头静静地放着柔光。
要不是这颗意外得到的星子，我险些就要以为二殿下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。他虽说生了一条银舌头，可平时却十分寡言。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他是众神之父捡来的孩子，不知道他在硕大的富丽堂皇之中步步为营，却仍然受人排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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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做了好多傻事，设计哥哥欲夺皇位而未遂，借军队攻打地球被捉了回来，然后直截了当地住进了仙牢，哪怕是听别人说他逃出了仙牢，同样的，他也再没有赴过我的约。
我心中自知，是身份的微劣与他人的言语淹没了曾经那个骄傲的王子，我不敢想象他的心里如今有多么自卑不堪，但我想要知道，他为何不来寻我。
是因为怯，是因为他的自暴自弃，还是因为他的未来规划中，根本没有给我预留一个位子。
对啊，他当然不需要一个每天拉着他去看星星的傻姑娘，当然不需要一个趁他看书时，在虚无的空中一遍又一遍比划他名字的傻姑娘，也当然不需要一个，日日夜夜都坐在湖边等他赴约的傻姑娘。
可二殿下是那样聪明的人，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，还看不出我的喜欢？
洛基，我心悦你。
但目前来看，我这些年的荒唐爱意，居然这样廉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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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我终于等来了他的赴约。
可我宁愿他没有来赴约，宁愿是他太过忙碌没时间，甚至可以接受是因为他已经忘了我才再没来赴约。
但他就是来了，一把将在湖边踱步的我拽走。
那时离距离星满清湖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了，他突然出现，拉着我朝仙宫外奔跑。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熟悉而陌生的他，他身上到处都是绽着青紫或是鲜红的伤痕，有些已然开裂，夺目的血液淌出来。
我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，一把甩开他的手，他惊讶地回过头，那些卡在我喉咙的爱恋终于随着怨气和怒火如同瀑水般倾泻而出。
“Loki Odinon！我喜欢你！你知不知道！”
我像个疯子一样站在那里，歇斯底里地朝他呐喊着。这和我想象过许多次的表白场景一点都不一样，我们脚下踩着的是摇摇欲坠的国土，头上顶着的是血一般的黄昏。
他缄默一会儿，待我没了下文，又启唇：
“蝼蚁，说完没有。”
我红着鼻子点点头，他又冲过来拉起我的手向外跑。
“真是拿你没办法。”
“你不打算和我解释些什么吗？”我抬头质问他。
“到了中庭，再和你解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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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他再次爽约了。
我觉得自己实在是等他太久了，我这一生几乎都在等他。
新居的湖水就没有仙宫的那般清澈了，我俯首看着湖水搜查好一会儿，却怎么也找不到另外一个倒影。
要做平时，他应当背着手站在我的身后，嘲笑我的愚蠢，嘲笑我不会动动脑子去回首寻他。
我的确是愚蠢，我不仅回首，还把自己困在过去，如同生命暂停一般，在那份有他的岁月里空洞地逗留了那么多年。
那时索尔说他死了，我一连慌神许多次，然后仰面看着他一个劲地摇头。
怎么会呢，他明明答应我要来中庭赴约。
“弟弟要我给你带句话。”
我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，却还是耐着性子蹙眉听他往下说。
我的指尖局促不安地摩挲着贴身携带着的那块小石头，它快要把我的心脏都灼烧掉了。
“他说，抱歉。”
小石头霎时变得冰冷刺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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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啊，陌生人，不要让你的爱意变得那样廉价。
正如你明明感觉到他没有机会偿还你的爱意，你却还是孤注一掷地去把自己的喜爱展开在他的面前。
这是一次绝对亏本的买卖。
你说我的生意？我这场生意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失败，比如我在得到那快小星子不久，偶然听到索尔说洛基最近私底下练习那个咒语很多次，比如他年少时一次不落地赴约，比如他落下彩虹桥、在宇宙流浪的时候，想的是那个傻子要是等不到他会怎么办，比如他在灭霸手里断气的前一刻，还在庆幸幸亏送她登的是另一艘飞船。
可他赔上了他的一生，我也赔上了我的一生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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